陆淮

趁熄灭前,还可一见。

        一个短打。



  「请你们不要再捆绑着他蹭热度了。」

  张洢豪按灭手机屏幕,紧抿着嘴唇抬头看向廖俊涛。后者正站在床边,手里拎着一件T恤,行李箱打开放在床上,他微微拧着眉头绞尽脑汁回想毛不易曾教过他的叠衣服方法。元宝在他身边打转,仰仰头咬他的裤脚。廖俊涛似乎入了神,没察觉出裤边已经被狗子的口水浸湿。

  李炎欣探头进来敲敲门,有点儿诧异地望着坐在一边闲在的张某人:“你东西都搬完了?这么快?”

  张洢豪把目光转向他,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我来接涛涛。”他顿了顿,又看着李炎欣的眼睛认真地问,“你真的不走?”

  李队摇摇头,面上带过一丝不屑,“我懒得在意。”

  张洢豪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只是叹了口气,低声解释,“现在骂声太厉害,公司也只是权宜之计,过了这几个月我们就搬回来……”

  廖俊涛拉好箱子的拉链拨乱密码锁,把行李箱拎到地上,抽出拉杆,朝李炎欣点点头:“其实也没差啦,临时租的房子离得也不远,见面次数比之前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李炎欣没说话,廖俊涛嘴角动了动,最后微微带起一个苦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门锁打开的声音便响起来。三个人都是一怔,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确认日期:毛不易提前一天回来了。

  似乎是改签了飞机临时赶回来,毛不易带着一身凉气匆匆往屋里走,连鞋都没换就闯进屋来。看见廖俊涛和张洢豪都还在才似松了口气,目光下一秒又转到廖俊涛手边的行李箱上,用力喘了一下才有点儿费力地道:“一定要搬吗?”

  “毛毛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廖俊涛答非所问,毛不易还没说话,张洢豪也拧着眉心发问:“老毛你没事儿吧?你脸色好差。”

  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毛不易伸手扶住门框,眼神里带了丝恳求,从廖俊涛望到张洢豪,再从张洢豪望回廖俊涛,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搬么?”

  “避过这段时间就搬回来。”廖俊涛拉着箱子走到他跟前,松开拉杆抬手给了他一个拥抱。毛不易的身子僵了两秒,坚持败给眷恋,终于还是用力地回拥住对方。他的胸腔里像是有一座生锈的风箱在拉动,呼吸一下比一下困难,廖俊涛只当他是情绪激动,安抚地轻轻拍拍他的背,然后把人放开。

  毛不易沉默地望着他重新拉起行李箱,张洢豪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抱了他一下。两个人并肩向大门走。李炎欣觉出不对劲,悄悄向他身后挪了一步。

  廖俊涛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张洢豪也跟在他身边慢吞吞地走。到门边短短的十几米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只走过一半。他们讲话时巴哥一直在旁边拱着玩具球转来转去,这时才叫着奔出来,被李炎欣喝住抱了回去。身后突兀传来一声嗓音颤抖的“俊涛”,廖俊涛终于听出藏在那气息末尾的痛。

  他慌忙丢开行李箱回头奔,毛不易扒着门框的指节用力得泛白,胸口的闷痛和窒息感一下下砸得他眼前发黑。李炎欣反应极快地上前托了他一把,元宝趁机得以从他怀里溜出来,焦急地边叫边拱毛不易的腿。廖俊涛冲到跟前时,李炎欣已经半跪下来,勉强撑着毛不易没摔在地板上。

  家没搬成,凌晨一点,四个人已经都身在医院。

  长时间过劳引起的暂时性心衰。医生的话回响在耳畔,毛不易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左手打着点滴。张洢豪红着眼圈别过头去,拼命咬着嘴唇忍下眼泪。李炎欣仰着头一把扯过他的肩把人按进怀里,张洢豪的哭声便都闷在他肩头。

  廖俊涛用手指抠着床沿,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黑框眼镜的边儿。毛不易瘦了,不知不觉地瘦了好多。他恍惚地想,这人难得着家几次,他们竟没察觉,他到底独自扛起了多少事。

  记起搬进城堡那日,王竟力在纸上画了他们六个人的肖像,画作完成后摊在墙上比了比,又拿下来,被他们一人一笔认认真真地添上一道歪歪扭扭的彩虹。

  那时他们互相嬉闹着拍打彼此的肩,七嘴八舌地说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王竟力和廖俊涛都说,毛毛你放心啦,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实现的。

  诶,那时候毛不易说了什么来着?

  廖俊涛低下头,握住毛不易的右手,掌纹苍白,手心微凉。他终于哭出声来。

  那么我希望。毛不易望着画上那道彩虹,眼睛笑弯成好看的弧度。希望晴天比雨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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