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

趁熄灭前,还可一见。

微博:陆淮_ ao3:Delia1997
所有文章均有备份。

【逃逸】怀间

  梗源很久之前空间里转发量很高的一个设定,原梗大概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一种能力,当你怀着对一个人的爱意去拥抱对方,对方却对你没有这个意思的时候,你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来吧。”

  “我会死吗?”

  “不会。”#

  找不到出处所以在这里特此说明,这篇文套的是这个设定。私设为一种在全球范围内蔓延的病毒,若两个人彼此都不相爱(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爱)则拥抱时不会有事,若两人真心相爱则拥抱时也不会有事。每段前后的小标题均为bgm的歌词。

        仅RPS,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真人!

  全篇BGM:兔裹煎蛋卷-《擦肩》。

  

  

  

  

  「听得路人口中你与她这般相配,偶也幻想重来一次的天生一对。」

  

  

  这段路从这里到回家,一共是八千七百二十三步,走路要走四十一分钟,坐公交加上等车要半个多小时,骑自行车一刻钟,打车算上等红绿灯大概十分钟。

  哦对了,回家是回他和张洢豪、李炎欣的家,如今已经没有廖俊涛了。没有廖俊涛,没有王竟力,也没有陈萝莉和吴孤儿,就连钟易轩现在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和廖俊涛并肩走着,把姑娘送到楼下,女孩儿松开一路上始终牵着廖俊涛的手,转身带着甜美的笑投入青年的怀。廖俊涛笑得温柔,伸手揽住她纤弱的腰,低头迎上女友带着糖果味儿的吻。

  毛不易站在一旁,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他们,嘴角本来扬起的弧度微微落了些,但还是勉强挂住了。廖俊涛看不到他眼里熄灭的光,只望着女孩儿的身影摆手。姑娘是个可心的人儿,知道他们关系好,每次都先独自上楼留他们最后单独说几句话作别。这会儿也笑容灿烂地跟毛不易挥手,后者重又回一个笑,也向她摆摆手。

  然后姑娘对廖俊涛点点头,“我在楼上等你啊!”廖俊涛也点点头,“好咯,回家先倒口热水喝哦。”

  她刷卡打开楼门,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里,声控灯过了时间暗下去,毛不易仍没有回过神来。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送他俩回家了。毛不易想,初秋的风往宽大的卫衣袖口里钻,激得他手臂上竖起一小片汗毛。他缩了缩肩膀低下头,猛然想起身上穿着的这件正是他们一年前在三里屯逛街时廖俊涛帮他挑的。

  在城堡住了两年多,廖俊涛终于因为交了感情稳定的女友又一次搬了出来。巧得很,正是他搬出来不久,病毒便爆发了。

  那段时间全世界人口骤减,每个人都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敢轻易向身边的人伸出索求拥抱的手。经过了短暂的爆发期后科研团队迅速得出结论,在各大平台公布初步研究的结果:若拥抱的两人对彼此怀有同一种爱,即两人都不会消失。如亲人之间拥抱无碍,朋友之间拥抱无碍,恋人之间拥抱也无碍。但若是一个人怀着对某个人的暗恋想要去拥抱他,而对方并没有同样的心情,那么这个人便会消失。

  这个结论一出,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认定这是针对暗恋群体的恶意病毒,但它究竟由何而来、如何一夜之间在全球范围内蔓延开的,至今科学家仍在研究中,始终未能得出清楚的结果。

  但这一消息总算让大家松了一口气。他们刚刚在电视上看到这则新闻时,恰好廖俊涛带着女朋友过来。屋里只有电视机内主持人的声音,新闻播放完毕后半晌没有人说话,针落可闻的客厅内沉寂好久才响起了衣物的摩擦声。终于是毛不易先动了,动作迅疾地一返身便扑进廖俊涛怀里,吓得后者本能地张开手臂,其他所有人都集体倒抽一口凉气,发现没什么事发生才又统一地缓缓呼出。廖俊涛也反应过来,那双手落下轻轻地放在毛不易背上,他展开笑颜放心地说:“哎哟太好咯,总算没事了。”

  那时毛不易心里也卸了一口气,他想幸好没事,他们还是要好的朋友,这病毒对他们的影响不大,他还可以照常和廖俊涛拥抱。可自己也没想到,境况很快就变了。

  在他之后,每个人依次拥抱。轮到廖俊涛和女朋友时还有人心里微微紧张,觉得这病毒简直是个检验情侣是否真爱的测谎器。但廖俊涛和女友感情很好,两人拥抱时无事发生,兄弟们都真心实意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那之后又过了一段平淡的日子,毛不易开了第三场全国个人巡回演唱会,廖俊涛发了自己的第四张正式专辑。明日之家的每个人尽管如今不再能天天住在一起,但各自都有稳步上升的事业。他们依旧定期见面,时常小聚。毛不易度过了二十七岁的生日,仍旧单身一人,在聚会上被各方催着找女朋友。他只笑着推说工作太忙,如今确也是事实,一年的休假加一起也到不了一个月。众兄弟于是理解地转移了话题,顺势讨论起廖俊涛和张洢豪的婚期。

  那一年廖俊涛的二十七岁生日,在微博上正式公开了与女友的恋情。他发出一张戴着订婚戒指与女友牵手的照片,配字说我找到了那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希望大家祝福我啦,哈哈哈谢谢咯!评论迅速破万,他掉了些粉,但毕竟早已度过刚出道时粉丝追得最疯狂的那段时期,而今大多数粉丝已能平静地看待偶像到了适婚年龄打算成家的事实,祝福队形排了很长。

  他们在廖俊涛的家里开了个小型轰趴,朋友们到得很齐,开香槟时气氛最高潮,毛不易被廖俊涛拽着挨了淋,哄闹声几乎掀掉房顶。他哭笑不得地躲到一旁去擦眼镜,暂时被热闹隔绝在外。廖俊涛的女友幸福地偎在今晚的男主角怀里,毛不易望着她的笑,突然觉得嘴里有点儿发苦。

  酒过三巡,沙发上七扭八歪地倒了几个。毛不易躲进厨房给他们煮了锅梨水解酒,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下来。他似有所感地回过头,廖俊涛倚着厨房的门框看他,白皙的脸颊上因微醺而染上两团醉人的酡红。他抬起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反出的那道光在毛不易的瞳仁中一闪而过,烙进他眼底像烫起了水雾。他匆忙地打断廖俊涛,握住他的手晃一晃便放下,没让它衍生成一个拥抱。廖俊涛有点错愕地望着他,毛不易避开他的目光转而去掀锅盖用勺子搅动梨水,找借口说哎呀我身上还有没干的酒呢,都怪你刚才拉着我回去还得洗衣服。

  廖俊涛看了他一眼,这才释然似的笑起来,顺着他的话开起玩笑。毛不易背对着他,几乎快把脑袋伸进抽油烟机下方。他强忍着把眼泪咽了回去,那一道光像是击穿了他的脊椎打进脑海,他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拥抱廖俊涛了。

  毛不易二十七岁那年,终于认清了自己对廖俊涛怀着的,究竟是哪一种爱。

  在同一时刻,他明白,自己的爱注定没有结局。

  

  

  「最勇敢只做成路上尘埃,最不屑的卑微,仿佛不知尘埃也生玫瑰。」

  

  

  

  「残留天空的云烟,带走挣扎表演。明明看向伞下两人笑意一分都艰难。」

  

  

  廖俊涛起初疑惑过。

  他没意识到到底是从哪个确切的时刻开始毛不易越来越躲着他,但这样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敏锐地察觉出了有哪儿不对。其实说是毛不易躲着他也并不完全准确,他们的相处依旧自然而默契,一切都没怎么改变,只是毛不易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黏他了。

  他们很久没有过正面的拥抱了。

  廖俊涛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其实时间在他脑海里的概念已经很模糊。他忙着出歌,忙着发新专辑,事业终于迎来上升期,自然是全力以赴。这段时间又要忙着婚礼,幸亏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些事花去了他大部分的时间,转眼就过了又一个冬夏,总是在忙碌时就飞快地又结束了一天。廖俊涛还没回过神来,一年便快要过去了。他事后用力回想,没料到竟已经那么久没跟毛不易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了,这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对于那个人来说却很不正常。

  他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但每次都被毛不易打着哈哈或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只有一次他开玩笑似的说,廖老师现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这方面当然得注意点儿。他没大懂有了未婚妻和毛不易不黏他了有什么必然关联,但当时在机场,毛不易只是用眼神警示了他一下有粉丝和狗仔跟拍,他便恍然地点点头,以为自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逐渐成了对方不能提的交集。同框越来越少,但私下里关系还是一样好。两家的粉丝经过几年的沉淀与洗练越发平和了,不再有他们刚出道时那样激烈的互撕,如今正主安静下来,她们反倒也贴心了不少。这种和谐的氛围在廖俊涛公开婚约后更加浓厚了,双方的粉会帮对方打歌,你来我往竟也相处得越来越好,其中还连带着钟易轩。他们的友情时隔几年不曾改变,在粉丝们口中也传成一段佳话。

  廖俊涛想起毛不易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从前等毛不易下班回家的时段如今变成了女友在身边,他不必再强撑着清醒给谁留灯,而换成了下班回家总能在楼下就从窗户窥见屋里为他亮起的光,融融暖意流进心底。从前生病了手边会被那个人摆好一杯刚好能入口的温水,如今是女友倒给他。从前总是毛不易赖着他索求拥抱,而今毛不易早已不再需要他的怀抱,空下来的那一块也早被女友填满。廖俊涛没有丝毫不适应,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变化。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最理想的状态。他不知道毛不易回家面对不再亮起的灯会想什么,不知道毛不易每每陪他们吃饭逛街时会想什么,不知道女友说想和他一起坐摩天轮、毛不易主动提出帮他们拎包在下面等他们时会想什么。他们还是好朋友,毛不易始终是那个努力维系着每一份友情、该发声时发声、仗义执言又肯为兄弟赴汤蹈火的外柔内刚的毛不易,廖俊涛也始终是会体贴地关心每个人、会在朋友尴尬时帮忙解围、会心怀善意地去拥抱这个世界的最美好的廖俊涛。

  当年的明日之子们一直尽力保持着联系,也各有发展。有些人发展得好些,除毛不易外,赵天宇拍了几部电视剧,收视率不温不火,也发了几首作为歌手自己的歌;马伯骞和周震南参加各种综艺节目,曝光率足够,粉丝数稳步上涨,接的通告数量也始终保持稳定;其余人里发展最好的就当数廖俊涛,保质保量的创作使得他的人气逐渐上升,终于在这两年开始有了大的起色,一跃拿下几个平台的新锐唱作人奖项。

  当年曾声震魔音赛道的才旺罗布早已销声匿迹。钟易轩和吕泽洲则刚刚完成大学学业,在筹备接下来的发展。孟子坤的曝光度稍差一些,但也算不曾落得太透明。

  虽然境遇不同,但那个夏天终究在他们的心里占有独特的重要地位。因此这群人不管多忙,每年总要聚那么几次。有时人很难凑齐,只得用视频聊表歉意,来不了的人在手机屏幕里和他们云聚餐。酒足饭饱后再进行些娱乐活动,他们有时一起去KTV,有时去游乐场,有时去电玩城,一片鬼哭狼嚎后尽兴,天南海北地各自散去。

  后来不光廖俊涛带上了女朋友,张洢豪、陈萝莉和钟易轩身边也总陪着女伴。吴孤儿便总是和毛不易肩挨着肩,两个人缀在热闹的队伍最后望着前方热闹的人丛。孤儿慢吞吞地问他为什么还不找个人作伴。

  毛不易还是会用那套工作太忙的说辞来堵他的嘴,次数多了吴孤儿翻个白眼不再信他,他便也不坚持,只是低头自嘲地笑一笑。毛不易也曾思考过,但在那之前他不清楚,清楚之后没希望,他没跟任何一个朋友提过他对廖俊涛的爱,没结果的事干脆就不要泄露出去。

  可廖俊涛对他还是一样热情,还是一样会给出回应,只是他没以前热情了。有时他会下意识地去躲廖俊涛想要揽他的手臂,然后不得不迎着对方有点受伤的眼神绞尽脑汁编借口圆谎,每吐一个字都像是对自己的凌迟。

  他不敢让廖俊涛知道自己的心思,他那隐秘的、对青年怀有的龌龊肮脏又见不得光的心思。从他撒下第一个谎开始就必须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可那无数个谎言永远不能填补他心间的窟窿。他说得越多,身体里那种撕裂般的疼痛便越强,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劈成两半,几乎会要了他的命。

  毛不易不敢,他只能躲在人群最后向廖俊涛投去静默的注视,直到那人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回头寻自己,喊着诶毛毛呢毛毛呢毛不易呢,于是大家都回过头来,他像被烫到一样闪到吴孤儿身后。身前的人微微一怔,然后扭过头来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他,那种目光几乎将他钉穿在原地动弹不得。毛不易手心冰凉,意识到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吴孤儿已经看透了他。

  然而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十分自然地向旁让了一步把他晾出来,然后揽着他的肩往前走。廖俊涛递过相机说哎毛毛拍照技术好,你帮我们拍几张咯。毛不易接过相机的手有细微的颤抖,最后还是稳住了按下快门。天空飘下细丝小雨,几对情侣撑起雨伞自动两两一组。毛不易小心地擦干净相机的镜头把它抱进怀里,吴孤儿撑了把伞好心解救他。免了他独自一人尴尬又孤单。

  他们放慢步子,慢慢地又落到人堆后。孤儿看似漫不经心地瞥向他怀中的相机,低声说难怪许久不见你往廖俊涛怀里奔了。

  毛不易擦掉颊边的雨水,紧紧地抿了一会儿嘴唇,半晌才叹气似的轻声道:不要告诉他。

  吴孤儿点点头,以为他这样也挺好。毛不易在廖俊涛面前还是没有一丝破绽,在刚才那一闪之前,他也什么都不曾看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身旁毛不易咬咬嘴唇在想什么,那张相片的中央廖俊涛搂着女朋友笑得那么开心又自然。从廖俊涛仍能大大方方地拥抱女友开始,毛不易便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取代他怀里的那个人了。

  他用手指抠抠相机的边,有点释怀地笑了一下。哎,好不甘心,可是没办法了。

  

  

  「用力勾起嘴角,他该有相似另一半。任心肆虐荒草,习惯也压下波澜。」

  

  

  

  「微风都消失声音,快撑不住清醒。迷恋日光迎面看你走来睫毛下阴影。」

  

  八千七百二十三步,从城堡到廖俊涛的家,走过这一段路对于毛不易来说,几乎等同于花去他的一生。

  接到廖俊涛的邀约后他如往常那样应了下来,然后勤奋地修剪了家里所有花草的枯枝败叶,给所有盆栽都浇了水。张洢豪睡醒午觉从楼上下来,看见他在拖地吃了一惊,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说老毛你抽什么风啊怎么突然开始做卫生了。毛不易拄着拖把的木杆直起身子,揩一把脸上的汗转过头朝他笑了一下,解释说好几天没收拾了,你看看家里地都脏成什么样了。

  张洢豪走下来到沙发前坐下,发现毛不易整理装订后整齐摆在桌上的曲谱,他翻了几页,疑惑又层层涌上来,小心翼翼去探那人口风:老毛,你真的没抽风吧?怎么突然……

  毛不易头也不抬:怎么着,还不许人偶尔勤劳一回?

  张洢豪头皮发麻,环顾四周。屋里干净得不像话,衣服全都洗好晾在阳台。恰赶上李炎欣从外面回来,踩在门口脚垫上吓了一跳,没敢往里走,远远地问咱家是来了田螺姑娘了吗?

  张洢豪笑着回了一句没有田螺姑娘只有田螺巨星。毛不易反常地没有翻他白眼,去给李炎欣拿了一双新拖鞋。信号两人坐在沙发上茫然又纳闷地对视,不懂毛不易究竟发什么疯。

  “田螺姑娘”折腾了一大天,把城堡里里外外拾掇得有模有样。他挨个朋友联系了一遍,没话找话也要说上两句,有几个人没回复,如一向懒得回他的钟易轩和正好在拍戏的赵天宇。只有李诞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似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被他潦草地应付过去。他不想穿得太正式引人起疑,便闭着眼睛随手在衣柜里抓了件帽衫套上。

  交代好一切,毛不易换好鞋准备出门,临走时坚持与张洢豪和李炎欣挨个拥抱。李炎欣也觉出他反常,打趣似的道毛毛你今天怎么好像有什么大事儿要干。毛不易笑着抬起头拿拳头捶一下他的肩,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走了。张洢豪边开电视边嘱咐他路上小心。毛不易干脆利落地转身出门,背影没留给他们一丝一毫的犹豫。因此他们不知道这就是与他的最后一面。

  毛不易在城堡门口停下离去的匆忙步子,站住了扭头回望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他悄悄地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手掌隔一层布料熨帖着皮肉,那之下是一片空空如也。无比平静。没有悲,没有泪。他便转身踏着风离开,心里道了一句再见,又道一句,抱歉,我放不下牵绊。

  

  

  「这酸涩如疾病,纠缠胸中最后一宁静。」

  

  

  

  「擦肩都如施舍,缘分割裂的回合。」

  

  

  廖俊涛的声音响在耳边,将毛不易的思绪拉了回来:“诶毛毛,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毛不易抬头,正对上那人关切的眸子。他笑起来:“啊没事儿,就是想……刚才吃得挺开心。”

  “那我们改天再约咯好不好。”廖俊涛挺高兴,晃了晃脑袋开始扳手指数行程,“诶不过我马上过几天就要飞上海上个综艺,然后是去长沙排个巡……我的个巡你会不会来看啊老毛?”

  毛不易努力眨眼,想眨掉鼻尖的酸涩,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嗯……我看到时候的安排,应该能腾出时间去吧。”

  “我真的很希望你来咯。”廖俊涛认真地望着他,毛不易有些出神地对上那双浅色的眼瞳,路灯的光线不算亮,他难在其中看见自己的影子。便哑着嗓子轻轻道:“我也很想去,真的很想去。”

  可是我去不了了,俊涛,你不要难过。因为她可以去,她可以坐在下面,同样为你鼓掌,为你欢呼,为你流泪。你看到她注视着你的目光,就会知道我在台下看你时是什么样子,我和她一样,一样地爱你。不要遗憾,不要伤心。我也希望我会活着,可我更想再属于你怀间一次,我愿意用最重要的东西去做交换,去换取那哪怕一个短暂的瞬间。

  他笑起来,拍拍廖俊涛的手臂,然后主动张开双手,说道:“提前预祝我们廖老师的第二次全国个人巡回演唱会首场圆满成功。”他的掩饰几乎完美,他能看到廖俊涛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他能猜到廖俊涛那一刻在想什么。他会因这一个动作而忘记毛不易从前躲掉他的无数个拥抱,会因毛不易主动拥抱而原谅他从前的闪躲。他的廖俊涛就是这样好的人,永远这么温柔又善良。

  他几乎是咬碎了牙才吞回泪水。不要哭,不能哭。他在心里泣血,向他此生最爱的人道歉。对不起,廖俊涛,原谅我这样自私,俊涛,对不起。

  廖俊涛的目光像一泓温柔的泉,他动作轻柔地接毛不易入怀,手臂挨上那人宽厚的背。暌违已久的拥抱,那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他挨上熟悉的温度,久违的踏实与安心。

  而后他的手臂失去了受力,突兀向内掉落。廖俊涛僵住了身形,目光凝滞在空无一物的怀间。那人前一秒还心满意足地挨在他臂弯,用带着柔和笑意的眼望着他,说着美好的祝愿。他没感受到一丝颤抖,那人振翅心甘情愿地扑火。

  太多情绪排山倒海般汹涌袭来,将廖俊涛打懵在了原地。他恍惚间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竟是那个微醺的夜,他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毛不易的背影,那人的嗓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含糊不清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他一堆。他说了什么,在记忆里已经全然模糊,只隐约烙印青年侧头半片朦胧的目光,毛不易轻轻柔柔地笑着说诶俊涛,你一定要过得好。

  原来失去一个人,只要一眨眼,擦肩也只需一瞬间,那个会唱他的每一首歌、在他生病时彻夜不眠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前、抱着他说爱的青年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廖俊涛宁可他不动声色地退出自己的生活,却从没想过他会如此决绝。

  那个通透又温柔的毛不易啊,最后还是选择在他怀里消失得悄无声息,终于不肯施舍一丁点儿痕迹留给这世间。

  

  

  「错爱这般的执着,忘了有人为你那么多。」

  

  

  

  

  

  全文完。

评论(89)
热度(373)
  1. 共1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陆淮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