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

趁熄灭前,还可一见。

微博:陆淮_ ao3:Delia1997
所有文章均有备份。

【逃逸】去远方

  说是文,其实是一些场景的琐碎镜头。我姑且把它当作电影的分镜写的,如果在看的过程中能有一点让大家想象出那个画面,就足够了。

  仅RPS。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真人!请勿上升真人!

  全文BGM:《去远方》-刘延成。

  

  

  

  

  01

  

  分手是廖俊涛提的。

  毛不易听完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待了一天。第二天早晨开了门,对廖俊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说过,一定要有一次公路旅行?”

  不等廖俊涛回答,他紧跟着说了第二句:“我们现在就走。”

  廖俊涛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好,自然得就好像他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就好像毛不易刚刚只是说我们早晨吃什么啊。

  就好像,他从没提过分手一样。

  张洢豪看不懂他们。

  等毛不易和廖俊涛以极强的行动力收拾好东西开车离开以后,张洢豪才发现他不得不留下来应付公司,还得帮那俩人圆场。

  妈的,俩混蛋。

  

  

  02

  

  “去哪儿?”

  廖俊涛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往嘴里掖了一块口香糖。毛不易插上钥匙发动车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晃来晃去。

  “我们顺着这条路走。”他想起廖俊涛说过想去看草原,109国道从北京出发连接鄂尔多斯直奔银川,从银川继续向西南行进,最终可以抵达拉萨。

  廖俊涛垂着眼,认真地盯着他指尖所指的位置,长长的睫毛如同乌鸦的翎羽,牢牢地遮挡住那双眸子里的所有情绪。毛不易只能听见他一如往常的轻松愉悦的语气:“好哇。”

  深蓝色的SUV驶出车库,开始了漫长的旅途。

  

  

  03

  

  过了八角,可以隐约看到永定河的引水渠。毛不易上国道时给油箱加满了油,廖俊涛在等待间隙下车抽了根烟,被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往外轰。

  毛不易走到他身边,向北京城内的方向遥遥望去。“我还没看过北京的夜。”他说,廖俊涛笑嘻嘻地转过身将手里捏着的半支烟塞进他唇间。

  “你回来的时候看咯。”他温和道。毛不易掐住烟嘴吸了一口,红南京的味道漫过舌根,填满鼻腔。

  苦的。

  

  

  04

  

  车子出了北京城区一路向西,导航仪枯燥的电子女声间歇地发出指示。毛不易看着前方的路面专心开车,廖俊涛就伸出食指划着手机屏幕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你看,毛毛,我们刚刚过的是清水,清水这个名字好好听哦!”

  毛不易嗯了一声,由着他作弄导航仪,半天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指了指副驾前方的储物格,“打开看看。”

  “什么呀?”廖俊涛依言去翻,那里面是一叠光盘。他愣了一下,抓住来放在手里数,他的第一张EP,毛不易的第一张专辑,还有陈萝莉、张洢豪、赵天宇和马伯骞的专辑CD,几乎都在这里了。

  他转头去看毛不易,后者依旧专注地望着前方的路,只是说:“有想听的就放一张。”

  廖俊涛打开车载CD,里面吐出来一张牒,是他新发的专辑。

  他把盘重新推进去,笑起来,“就这个吧,这个最好听。”

  

  

  05

  

  途径卧佛寺。

  廖俊涛趴在车窗上向外望。

  “你记不记得……”他想了想说,“前年录MV的时候刚好在白马寺旁边,录完以后我去给你求了个护身符。”

  “记得。”毛不易应。

  廖俊涛转过头来看他,目光里有含蓄的笑意,似开玩笑道,“现在是不是都找不到了啊?”

  “……”毛不易顿了一下,微微偏过头,廖俊涛的眼神很深,如望不见底的幽潭。

  他放缓了车速,腾出一只手来慢慢地从颈边挑起一根红线。向外拽了一会儿,尽头坠着一个由金线镶嵌的红布小方包。

  “我缝进去了。”毛不易轻轻道。

  廖俊涛微微一怔。

  

  

  06

  

  草原上的夜很冷。

  毛不易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足,从后座拎出两件棉袄。

  廖俊涛:“……”

  “你准备得还挺充分的啊。”

  毛不易丢一件在他身上,翻了个白眼,“不然指望你吗?”

  廖俊涛笑了半晌,“那倒也是嘛。”

  他把衣服披好,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拉紧车门,欺身压上驾驶座的人。

  毛不易在逼仄的空间内紧贴着座椅向后躲,可廖俊涛用臂弯把他牢牢锁定,避无可避,许是因为暖气开得太高,他额角竟微微见汗。

  “做什么……”

  话音还没落,对方便吻了上来。极具攻击性地用舌头强硬顶开他的齿关,攫尽口腔内的每一丝空气。

  毛不易松开攥成拳头的手,虚虚地环住压在他身上的人。

  ——「对不起。」

  

  

  07

  

  我年轻的时候总想远行。

  毛不易曾经这么说。

  那时烧烤摊上方烟雾缭绕,坐在他对面的当红脱口秀演员把酒瓶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

  你现在也不老,别净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

  友人笑,他便也跟着笑。

  二十七了,还没女朋友呢,我给你介绍介绍?

  别了,别。

  两个酒瓶交颈一碰,清脆地当啷一声响。怎么的,还不想找啊?再这么清心寡欲下去,你都快出家了。你跟歌结婚得了。

  谁告诉你我清心寡欲了?

  他迎着对方八卦和震惊的目光继续喝酒,不顾朋友的缠问,自顾自地用手指沾着冰镇啤酒酒瓶外侧的水渍在桌子上画乐谱。

  漂泊可能是有些人骨子里的东西吧。他有点茫然地说,我总是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

  

  

  08

  

  廖俊涛跟陈萝莉、吴孤儿窝在沙发上看《后会无期》的那天,毛不易没在家。

  袁泉说: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陈萝莉高举啤酒,跟着电影里一起唱《女儿情》,吴孤儿在一旁笑。客厅内拉着窗帘关着灯,只有电视荧幕发着光。

  廖俊涛半醉半醒,莫名趴在陈萝莉肩头有点想哭。后者醉了七八分,晃着他的手臂问,涛涛,你怎么了。

  妈的。廖俊涛抹把脸,一口气灌下半听雪花纯生。他摇摇头,陈萝莉便也没有追问,只是用易拉罐碰碰他的。

  没事儿。他笨拙地安慰道,醉了就不伤心了。

  廖俊涛不说话,只是又跟着他一起喝了两口。

  他想起有一年秋天,一个天气清爽的午后,他和毛不易拉上窗帘看电影,他喝多了趴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毛不易抓着他的袖子,坐在他身旁哭得像天都要塌了。

  诶呦,看个电影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嘛,我抱抱。那时他胡乱抬起袖子帮对方擦脸,不能理解似的发问。记忆中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毛不易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

  现在他终于明白,毛不易唱得果然不错。

  清醒的人,最荒唐啊。

  

  

  09

  

  毛不易在服务站的便利店里接了热水,端着两碗泡面回到车上。

  廖俊涛掀开被叉子压住的软盖,卷起面条就往嘴里送,全然不顾毛不易在他头顶喊小心烫你慢点儿吃。

  毛不易这人真是懒死了,买泡面都买两盒一样的。为了廖俊涛这个肠胃不好的重庆人,毛不易和他在一起时很少会买辣的东西吃。

  车里放着交通广播电台的音乐,廖俊涛百忙之中不忘伸手调台。音乐频道刚好放着他前几天录的一个访谈节目。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电台里主持人问道:“我们都知道廖老师这已经是出道十周年了,那么对于接下来的发展有什么想法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听到‘廖氏民谣轻电子’更多的变化,还是……?”

  廖俊涛明亮欢快的声音传了出来:“哎呀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我已经这么老咯!(主持人:没有没有……)哈哈哈,嗯…想法确实是有,应该会回家乡看看,找一些新的灵感和方向,其实很多种类的转变我都很想做的咯,也想慢慢地给大家呈现一个新的廖俊涛……”

  廖俊涛伸手调台。

  毛不易端起面碗呼噜呼噜地喝汤,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10

  

  很多人可能会有对十年各种各样的解释。

  十年是文章里亘古不变的时间节点,十年是陈奕迅歌里的一段感情,十年是一个艺人事业最佳的上升期,十年是等一个机会到来的最沉重的代价。

  十年是一份合约,如今合约终于到了期。

  他们对此心照不宣,但在旅行结束之前,彼此都假装从未有过这桩事情。

  仿佛就能把这旅程再延长一些。

  

  

  11

  

  车子停在一望无际的戈壁边上。

  两个裹得跟熊一样的人倚着车子抽烟。

  “你说我把这根烟扔过去会不会引起火灾?”廖俊涛突发奇想道。

  毛不易看着公路下荒芜的土地无语半晌,摇了摇头。

  廖俊涛笑了一声,也不逗他了,裹紧衣服仰头看看夜空。

  “果然出了北京才能看到这么多好看的星星啊……”

  毛不易踩熄了烟头,向他身边挨了挨,目光昭然若揭。

  廖俊涛便也回过头,毛不易凑上来,蜻蜓点水般地亲吻他的唇。

  漫天星辰嵌在夜空巨大的底盘上,天穹如倒扣的玻璃罩子将他们笼在其中。

  蓝万和红南京的烟草味儿在舌尖混合。廖俊涛的吻带着凉意。

  毛不易闭上眼睛,将眼泪吞了回去。

  此后再也不会有这样壮阔的星光为我见证。

  

  

  12

  

  “跟你那次在尼斯比怎么样?”廖俊涛问。

  毛不易拿着房卡在污渍中艰难地辨认房间号,听了这话气笑了。

  “操,”他笑着骂,“差远了,没想到成了明星以后我还会有住这种档次的宾馆的时候。”

  “操。”廖俊涛也笑,“没想到跟着巨星我还会有住得这么凄惨的时候。”

  毛不易扭头看看他。

  “廖老师,正所谓贫贱夫妻……”

  廖俊涛的笑声响彻走廊,作势抬手要打人。

  毛不易飞快地找到房间开了门,他本想说共患难,百事哀不适用于他们。

  但适不适用跟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毕竟他们也不是夫妻。

  

  

  13

  

  “其实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回去。”那个访谈节目的后面,廖俊涛这么说。“毕竟人是很禁得起摔打的嘛,怎么折腾都总会找到出口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关键问题在于,你究竟想不想去罗马。

  “廖老师的新年愿望是旅游啊,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主持人问。

  “想去法国。”廖俊涛笑,“听朋友说法国好浪漫的哦。所以有机会的话就想去看看,而且不是都说那个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很漂亮嘛。”

  “所以以前没去过法国?”

  “是咯。”顿了顿,补充,“朋友去过。”

  

  

  14

  

  “就到这里吧。”

  廖俊涛说。

  毛不易把车开进服务站靠边停下。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廖俊涛知道,他什么都懂。

  “从这儿你能回得去?”毛不易转头看看,黄沙漫天,他们已经身处西北的荒凉地带。

  “可以。”廖俊涛点点头。

  只要你想,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回得去。

  只是他今天,不再是要回去了。

  毛不易不再多问,下了车去开后备箱,帮他把行李搬了下来。

  行李箱还是他帮着收拾的。

  他把行李箱交到廖俊涛手里,莫名地像交出了什么孩子似的。嘴唇蠕动半晌,最终最想要说的话没能说出来。

  “到重庆报个平安。”他只是这样讲。

  “好。”廖俊涛答应,“你呢?”

  毛不易看看前方,遥远的前方,公路蜿蜒入一片昏黄的荒漠。

  “我继续走。”

  


  15

  

  毛不易摇上车窗,用力地踩下油门。深蓝色的SUV朝着即将隐没在地平线下的夕阳一路狂奔。公路在空旷无垠的荒漠上无限地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毛不易向着没有尽头的尽头开下去,后视镜里手拉行李箱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渺小成为一个几不可查的黑点,消失在无际的尘沙中。

  而廖俊涛站在背对他的方向,与他的过去义无反顾地挥手诀别。

  于是我们知道,未来与远方终究有所区别。我可以陪你走很远的路,但我们最终还是要去未来。

  而不论这个未来在哪里,你都无法陪我去。

  

  

  

  

  全文完。

  

  

  

  

  

  每次写了新的故事,时常会碰上这样的问题:他们为什么分手?他为什么自杀?

  有时候也想,原因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其实写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有多重要。这篇写得很慢,很难,写得不好,中间一度想要放弃不写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实在难过。

  不穹老师说:在一起时是理所当然,分开时是顺其自然。

  月亮老师说:就像有些东西的保质期到了,你要舍弃它时并不会有太大波澜,因为故事到这里刚刚好,是时候画上句号。

  所以有时候,人才要告别。

  感谢不穹和月亮。下个故事见。

评论(18)
热度(145)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陆淮 | Powered by LOFTER